夏霖出去后很快就回来了,只不过是一个人回来的。
离听训所要开始的时间已不足一刻了,屋内的年轻后生都坐到了安排给自己的位置上,此时夫子还没来。
三面军方加上朝廷派来的一些人,坐在这里听训的应该是二十五号人,刚好安排了个五行五列四四方方的布局,头一排便是两位皇子和三军的领队人。
因为前边有这么五个人镇着,整个房屋内鸦雀无声,大部分都是颇为专心地垂眸盯着桌案上的宣纸,细数一张纸到底有多少条纹路。
夏霖的左右手边便是梁杰和柏越,他刚一落座梁杰便看了过来,再扭头看了眼自己背后那张空的座位,思索着问道:“沐姑娘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他没有压着声音,旁边本在写写画画的耶律灵泽听到后也停下了手上的功夫看了过来,在看到柏越毫无波动地在那闭目养神后,耶律灵泽便也对这个问题失去了追究的兴趣,转过身来拿起搁置的笔继续画了起来。
“将军对于一些军务有点想法想和沐姑娘交谈,估摸得要点时间。”
“哦,这样啊。”
夏霖回完话后便开始摆置桌上的用具,没有再偏过头来交谈的意思,梁杰便也识眼色地不再多问,转到另一边正巧看到耶律灵泽刚落笔,宣纸上绽放开一朵墨色的牡丹。
“耶律公子画技了得啊,平日里那些文人画出来的牡丹清一色的都是雍容靓丽,看多了难免觉得俗气,耶律公子所画牡丹却不似那般娇柔,倒有几分凌厉英气。”
耶律灵泽抖了抖宣纸,歪头认真看了看那朵牡丹后才回梁杰的话,“不过是颜色而已,要是喜欢的话,便赠与二皇子了。”
“好啊!”
梁杰面露喜色地接了过来,一边细细打量着一边和耶律灵泽说,“本宫先前在宫里被父皇压着听学的时候,也是喜好在课上作画,不过每每都被太傅训斥。
好不容易捱到了及冠搬出宫去,没曾想还要到这再来听训。”
耶律灵泽没有什么神情,就这么看着梁杰等他接着说下去。
“诶,耶律公子,你们契丹听学时,也这般无趣吗?”
梁杰将那张画收好纳入怀中,好奇地问着耶律灵泽。
“二皇子日后说话大可直接些,耶律本就困倦难当,这会儿绕来绕去听着属实麻烦。”
耶律灵泽单手撑在桌案上扶着头,看着梁杰笑笑说,他本就是契丹人,头两侧的散发尽数编成小辫合着墨发绑成一束,嚣张恣肆又张扬,一双眉眼狭长凌厉,不笑的时候自带着冷意,就算是这般笑着,也无意间带上了讥讽之态,“我没在契丹听过学,一手字是跟着马夫学的,画是跟着绣娘学的,平日里拿到街上骗口饭吃还是可以,但怕是难登大雅之堂。”
他的话说得够清楚明白,相较之下,梁杰先前遮遮掩掩拐弯抹角显得失了气度。
梁杰脸上挂不住笑意,难堪到一时语塞,好在这时候夫子慢悠悠从前门晃悠进来了,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耶律灵泽看他一脸憋屈地偏过脸去,想着方才那张被梁杰揣在怀里的画,怕是得要膈应他一阵子了,心中顿觉爽快,眉眼间的侵略感也消散了些。
头一天来教授的夫子讲述的是大梁以及周边各个朝廷的发迹开国的历程,讲的是一些老生常谈的东西,但好在这夫子中规中矩地没有多说什么别的篇外话,不像在柏家军营时那些夫子一上来便是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弄得耶律灵泽和沐子优不知道是该附和还是该出去。
“阿史那族,突厥王族……嗯,盘踞在大梁北部和西北的大族,不可小觑。
其民好战,大梁边境纷乱者,十之八九为突厥。
其发迹之初,乃属柔然一支,后趁其主疲于征战之际兴起,取而代之。
然……以不义得其果,必受其反噬,众人争相逐利,势必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觊觎他人之所得,意谋其位,以奸诈武力治国,不讲礼义不论法度,难得一统啊。
眼下其各部与大梁的关系,诸位比我更为明白……”
夫子坐在台前絮絮叨叨,所说的也是些老旧的东西,谈及内里时又含糊其辞不愿多讲。
下面听训的虽是坐得笔直板正,但接收到的所谓的学识属实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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